他身为方真真的亲哥哥,也一样受到了波及。
前一日杨老夫人的寿宴他并未参加,昨日才从同僚口中得知,方真真失身给了一个下人,还本打算在寿宴当天给杨家大少爷下套,结果成了整个京城的笑柄。
虽然那些人表面上对他还是一个态度,但方喻怀隐约感觉的出来,那些人在背后耻笑他的模样。
方喻怀咬了咬牙,“姑奶奶,您、您能不能再想想法子!”
沈老夫人脸色难看了一瞬,暗骂方喻怀死缠烂打,她眼尾轻扬,给了梁嬷嬷一个眼神,梁嬷嬷会意,立即开口:“表少爷,您这不是为难老夫人吗,老夫人为了表小姐的事,连自尽的法子都想了,可是、可是表小姐要是不嫁,她这身子不清白了,日后还哪有人愿意娶啊!”
方喻怀道:“姑奶奶,真真决不能嫁给一个下人,只要您再给我一点时间,等殿试结束,我中了前三甲,真真的身份自然能水涨船高,在京城无人嫁她,郦城那边,人不会少的!”
沈老夫人眯了眯眸,幽幽开口:“怀儿啊,你先别急,其实,老身心里还有个主意。”
“姑奶奶请说。”
“怀儿,你自己想一想,这失了身的荡妇,和嫁过人的寡妇,哪一个名声更好听一些?”沈老夫人往上坐了坐,“你不让真真嫁庞成,日后京内百姓只会传,真真她失了身子,日后无人愿意娶。可若是你让真真嫁了,庞成对真真那么用心,婚后定然什么都听她的,等你中了三甲,庞成一死,真真可以直接回家再嫁,这嫁过人的寡妇,可不会有人说她是失了身的荡妇了吧。”
方喻怀皱了皱眉,看似对沈老夫人的提议不大赞同。
梁嬷嬷赶忙添了一把柴,“表少爷是男子,可代入自己想一想,若有女子是这两种情况,表少爷更愿意娶哪一个回家?”前者娶回来,他一定会被传为笑柄,毕竟那是一个失了身没人要的女子。
但若是后者,在东岳娶寡妇的事比比皆是,旁人只会说这寡妇命好,还能有人要,谁会在意,那二夫是不是娶了个清白的姑娘?
方喻怀抿了抿唇,“姑奶奶说的的确有理,但若是放任真真就这么嫁给一个下人,岂不是……”
“喻怀啊,你是一个男子,当知道最重要的,是母家的声誉,真真已经是现在这个模样,堵不如疏,既然没有转圜的余地,你不妨做出一个大度的态度来。”沈老夫人语重心长的说道。
“我昨日晚上已经写了家书交给府上的仆人,至多三天后便会到达郦城,真真届时就从沈家出嫁,方家会给她准备好聘礼,就算这次婚事是不得已而为之,但也要办的风风光光!”
方喻怀从地上站了起来,颔首作辑:“多谢姑奶奶指点,喻怀明白了!”
沈老夫人满意一笑:“只要你明白,姑奶奶就放心了,这妹妹要多少有多少,但难得扬名的机会,可是得来不易的。”老夫人信誓旦旦的挺直了背脊。
…
…
三日后,沈若华去沉月阁同杨氏用膳,饭桌上,杨氏提及了这事。
“今早你外祖母派人传话,说方喻怀亲自上门和你表哥道了歉,还捧了不少的东西给庞成,应下了他和方真真的婚事。”杨氏轻叹了一声,撂下了手里的筷子。
“倒是我小看他了。现如今京内方真真的名声毁了,他的名声倒是水涨船高。”
“殿试在即,他会试在榜,自然不能在这个关头失了名声。”沈若华并没有太过吃惊,她将手里的筷子放下,看向杨氏:“纵然方喻怀同意了这门亲事,但方真真可不会松口。”
杨氏道:“就算她不松口,只等方家的家书回来,她不嫁也得嫁了。”
“要的就是她被迫嫁给庞成。”沈若华娓娓道来:“方喻怀因为她的事在京中赚尽了风头,以方真真的性子,焉能就此认命,她心心念念的哥哥不但没救她,还踩着她上位,就凭这,也足够她们兄妹反目了。”
方真真对杨景恒所做之事已经彻底消磨了杨氏的耐心,她也察觉得出沈老夫人的心思,既然她不仁,自己何须要义,方氏想要方家卷土重来,自己就偏要再把它狠狠踩下去。
杨氏被沈若华开导,便不再为此事发愁。
而方喻怀那一头,也并非旁人想的那般轻松。
他满脸带笑的回到沈家,进了厢房,狠狠踢翻了眼前的翡翠屏风。
跟在他身后进门的小厮吓了一跳:“少、少爷。”
“贱人!”方喻怀恶狠狠的骂道,他偏了偏头,抹了一把刺痛的颈间,指上染上了一些血渍。
那小厮上前一看,惊呼道:“少爷,您这是怎么了,是何人伤的您!”
方喻怀的拳虚空一握,恨恨道:“除了那个蠢货,还能是谁!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连一个男人都攥不到掌心!”
小厮一边替他收拾边上的狼藉,一边听着他抱怨,等他说完,才小心翼翼的凑上去:“那少爷,小姐的婚事,真就这么定下了?”
“不定下还能怎样,只等爹爹的家书寄来,便让她和庞成成亲,若她不上轿,就给她绑上去!她身为方家的小姐,除了给家里惹事什么也不会做,还不如早早嫁出去,也能叫我省心。”
方喻怀往后仰在椅子上,任由那小厮替他按摩,想着方才在杨家,方真真那幅泼皮模样,他心里仅剩的那点儿兄妹之情也化为了泡影。
方真真的撒泼到底没能阻止这场亲事。
方家的家书三日后就快马加鞭到了京城,信中满口应下了方真真的婚事。
方家的长辈甚至连面也不肯露,卖女儿似的把方真真抬进了庞家。
成亲那一日,方真真尤不肯认命,在厢房内又哭又闹
“我不嫁!我绝不嫁给那个下人!你们都给我滚!滚!我要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