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账!”
那绣墩砸在喜嬷嬷的脸上,只听见一声脆响,喜嬷嬷的鼻子瘪到了一边,泱泱的血流了满地。
她狼狈的伏在地上,断断续续的说:“老奴知错,老奴知错,夫人、饶命……”
顾氏仍不解气,拿了边上顺手的东西便要再打,老夫人从门槛处迈了进来,“够了!这是干什么!”
梁嬷嬷小跑上前,将顾氏高举的手温柔的制住,好言相劝:“夫人这是做什么,这样的事,怎能让夫人动手。”
老夫人走进屋内,道:“我都知道了,既是她害的小七落水,你杖毙她就是了,何必在此像个泼妇一般又打又砸?再说了,你问都没问清楚,究竟是她失足落水还是——”
沈若华和杨氏等人站在后头,当即吩咐道:“去喜嬷嬷落水的湖边找一找,看看有没有异样。”
杨氏走上前问道,“三弟妹,小七没事吧?”
“方才看着,好像没什么事,府医还没到,旁的我也不知。”顾氏捂着脸,哭的不能自已。
遭遇如此横祸,顾氏伤心也无可厚非,老夫人无奈的坐在边上,捻着手里的佛珠,呢喃着佛号。
须臾,沈若华派出去的下人便跑了回来:“大小姐!小的们仔细检查了湖边,并未在花丛内发现异样。”
“就什么也没有吗?”
小厮嘴唇蠕动,半晌,怯生生的说:“其实,小的们在喜嬷嬷落水的地方,见那块地,莫名冒出了一些青苔——”
沈蓉皱着眉道:“湖边朝阳,纵然是冬日也不会出现青苔,这样的艳阳天,怎么会有青苔呢?”
沈宜香点了点头:“这青苔,着实是有些奇怪,现在也快四月份了,除了阴暗潮湿之地,哪里有青苔,纵然是府上也没有地方生的。”
金氏舔了舔唇,她站在杨氏身侧,突兀的拽了拽她,“大嫂,你说,会不会是厌胜之术、仍在作祟?”
她声音故意压低,但是顾氏就坐在杨氏身边,怎能听不见她的问话,顾氏抖动的肩突然停住,蓦地抬起了头。
“厌胜之术……”
她哑着嗓子说了一句。
老夫人眼皮一跳,“你胡说什么呢!”
顾氏泪如雨下,噗通一声在老夫人身前跪下:“母亲,您还看不出来吗!府上定有秽物啊!三日前,彭姨娘便生了这样的事,儿媳那一日照顾她,回来后还未净手便抱了岭儿,今日岭儿便莫名其妙掉进了湖里。那湖朝阳,又长了那么多的花,怎么可能长青苔啊,这样的怪事接二连三的出现,儿媳焉能不信啊!”
“求母亲为了沈家安定,彻查此事吧!”顾氏给老夫人磕了两个响头,不仅是为了沈岭,更是为了她自己。
如今沈岭都因为接触她出了事,又怎么能确保这厌胜之术的秽物,不会害了她!
金氏深吸了一口气,半蹲下身:“母亲,虽然儿媳不想相信,可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难道要等这样的事再发生下去才查吗?只问届时,可还来得及,今日是那两个小厮正巧路过,若是不然,七少爷便没命了!”
杨氏眼睑微垂,仔细想了想,“请老夫人三思。”
以沈若华为首,跪了一片:“请祖母三思!”
老夫人捻着佛珠,脸色阴翳:“你们先起来,这事容老身再仔细想想。”
顾氏目眦欲裂:“老夫人!”
“别说了!”老夫人甩袖起身:“沈岭安然无恙,那湖边的青苔,也说明不了什么!你莫要急的失去了理智!”
老夫人手持手杖,大步流星的离开了三房的院子。
顾氏瘫坐在地,眼底满是恨意和恐惧,金氏叹了口气,压着她的肩:“弟媳莫要害怕,其实、其实此事并不一定真是厌胜之术捣鬼,指不定就是那嬷嬷一时失足,你先别自己吓自己……”
“那二嫂,能解释那莫名出现的青苔吗?”顾氏红着眼问她:“老夫人为了沈家的名誉不肯彻查,难道非要等这厌胜之术害了更多的人,甚至害到她自己!她才肯查吗!”
金氏还想再说什么,便被杨氏压住,“行了,现在说什么都没有用,老夫人不愿意差、老爷也不愿意查,兴许真是我们多想了。三弟妹,你先好好冷静冷静,我们便不打搅了。”
杨氏将金氏拉起,领着前来探望的沈家姐妹离开了三房。
几人心思重重,出了三房的院子便各自分开。
沈若华没有带习嬷嬷和蒹葭,独自走小路回院。
她冷眼看着前方的路,眉眼中夹杂着讽刺:“顾氏有句话说得对,不伤及自身,这两个爱惜羽毛的人,绝不会调查这事。”
不知何时出现在她身后的楚恒缓缓点了点头,“小姐,可还要继续动手?”
“当然要。”沈若华挑了挑眉,“你继续按我说的做就是,明晚便可以动手。”
“属下遵命。”
次日晚
沈正平端坐在书房的桌案前,执着笔在明日要奉上的奏章上书写着什么,桌案上的灯烛很亮,隔着一道屏风,外头却没有什么亮光。
屋外也是一片寂静,沈正平在书房内办公时,从不让下人候在院外,今日户部的事很多,雁城周围的几个村子发生了水患,户部要拨出赈灾银,明日早朝要把计策呈给陛下,故而眼看着时间要到子时,沈正平还未歇下。
半晌后,沈正平提了笔,紧绷的眉眼也松缓了下来。
他将笔在边上搁好,把奏章摆在了一旁,等着墨迹风干。
他站起身,走出桌案来到边上的书架前,挑挑选选。
沈正平正拿了本关于赈灾的书,坐回桌案,正打算打开来看,突然听见了“咯吱”一声。
外头的窗子被吹开了一扇,冷风吹进屋内,沈正平皱了皱眉,撩起下摆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