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账单签名字迹一致。”
我突然生气起来,“那只说明,他有诅咒的意图,并不说明他真的下手去杀人。”
“也许,只有上帝知道,又或者,这是一场事先张扬的杀人事件。几个月前,邻居有人听到莉莉·让在咒骂一个人,嚷着要他下地狱。”
我尽量让自己冷静下来:“那个给肢解的人是谁?”
“身份已经确认,是他邻居科拉老先生。”
“他如果杀人,自己有什么好处?”
“这是最大的疑点,尚需要进一步求证。”对方语气好似早就肯定莉莉是杀人犯。
我冷笑:“一切事情没有到最后的关头,都不是真相。你们不能欺负一个已经不能给自己辩护的人。”
对方不愧是做律师的,反应够快:“一切都逃不过上帝的眼睛。”
我心中有气:“先生,你不过是一个律师。”
“是,但我代表正义说话,上帝总是站在正义这一边的。”对方针锋相对,还加上一句:“或者,我们应该比赛一下谁更接近真相。”说完,或许自以为幽默,哈哈哈地开始笑起来。
我非常生气,摔下话筒。
但是生气还生气,如果对方不是因为无聊而欺骗我,那摆在桌面上的证据就都对莉莉不利。我心乱如麻,莉莉啊莉莉,这一别三年,你都过着怎么样的生活,做着怎么样的事情?
苏眉天黑的时候才回来,看见我呆呆站在窗前,“呀”的一声叫出来:“你怎么躲这里吓人,天黑了,还不点灯?”
我怔怔地,突然说:“苏眉,对不起,我必须到纽约去一趟。”
“啪”的一声,我以为把苏眉手里的东西吓得丢下地了,等到灯火通明,我才看见,苏眉根本就是大力把手里的东西扔到了沙发上,自己跑去了开灯。
壁灯下的苏眉叉着腰,瞪着眼:“决定了?现在只是知会我?”
我点点头,想想,说:“对不起,我没有办法看着我的朋友在地下还要受委屈。”我的声音很镇定,相信连苏眉也听不出我心底的一丝怀疑。
苏眉脸上的神情凝了一下,然后点了点头,“很好,后天我就出发到尼泊尔,我们外面再联络。”她收拾起沙发上的大包小包,自己回房去了。
苏眉倔强的神情令我想起了另一个朋友,是我的独断独行令她无法忍受从而分道扬镳的,难道多年前的历史又要重演?
但是莉莉……他秀丽温柔的眼睛值得我这么做。
第二天早晨,我出发了,走的时候,没有办法跟苏眉沟通,她一大早就出去了,似乎不想再跟我说话。
一场叨扰之后,终于在飞机上坐定下来,窗外云层厚厚,遮住阳光。我坐靠窗的位子,把头靠在玻璃上有点气馁,如果侦探社就到此为止的话,那也是无可奈何的事情。还记得刚成立的时候,三个女孩子踌躇满志,要把它办成全城最好的侦探社。可是,不得不承认,这是最令人心力衰竭,感觉苍老的职业。医护人员看惯生老病死,情感受到不断锤炼,从而培养坚强;警务人员心中黑白分明,只需依法执行,丝毫不须质疑自己的立场……只有侦探行业,身处灰色地带,如何能不偏不倚,紧守心中的平衡?
黄昏是最叫人脆弱的时候。
我突然胡思乱想起来,洁白的窗帘,我联想起百合花,然后是在花香中那忧郁蔚蓝的眼睛,但笑容却突然变成了邵康文的温和笑脸。
我闭上眼睛,无法静下心来,干脆睁大眼睛数云彩,一朵两朵,都变成了康文的头像。
我苦笑。
心理学家分析,当你突然对某人心生依赖感觉的时候,也许并不是真正产生了感情,更多的时候,是动物面临危险时的一种自然反应。
我想,我也许不是爱上了什么人,这情形更像是我意识到自己踏上的是怎么一条崎岖的道路,并潜意识里觉得此行的危险。
这时我的心里不受控制地冒出那可恶的律师的那句话:“一切都逃不过上帝的眼睛。”
真是不合时宜。
我再度闭上眼睛,那就让上帝来定夺吧,看是谁离真相的距离近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