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卖艺人

这几天她总是被各种事情耽搁，做头花的事情都要忘了，周日可是和张伟亮约好要一起去赶集摆摊去呢，正好下午可以闷在家里做头花。

    果然中午放学，张伟亮悄悄地过来提醒了她一句，说是周日他会骑着三轮车来找她，到时候让她务必收拾好东西，尽快出来和他在家具厂东墙外汇合。这怎么听着跟地下党接头似的呢，文慧不禁觉得好笑。

    下午妈妈去了厂子里，爸爸不知道又去忙什么了，文慧就自己坐在屋里做头花。

    “哐哐哐”有人敲家里院门的声音，文慧赶忙放下手里的活计，跑了出去。“谁呀？”一边说着一边拉开门栓。

    “谁......”第二句文慧还没有问出来，就见昨天的梁师傅父子俩正背着口袋站在门口。“你们这是？”

    “小姑娘，行行好，给我们点儿粮食或者吃的吧，我们是在太饿了！”梁师傅的表现比昨天顺遂了些，说话不再那么别扭了，俨然一个真正的要饭花子的口气。

    “那你等会儿啊！”文慧虽然是崇拜会武功的人，但是面对着两个陌生的练武之人，文慧一个小孩子的身份是断然不会把他们放进自己院子的。她反手迅速地关上自家大门，然后就像隔壁东院的厂房跑去。

    “妈啊，妈......”文慧跑进办公室的时候没想到能够恰巧看到爸妈和张伯都在办公室，好像三个人正在商讨着什么。

    “什么事啊？着急忙慌的，看看你哪里还有个女孩子的样子！”妈妈抬头看见文慧，说道。

    “妈，是昨天卖艺的那两个人上咱们家要饭来了，我不管把他们放进去，要不您和我爸都过去看看吧！”

    “媳妇那你别动了，我和张显过去看看就得了，也不是什么大事！”爸爸伸手阻止了妈妈要站起来的动作道。

    “嗯，也行，那你们快去快回！”妈妈说完继续拿过算盘对着账本打了起来。

    “那我也去瞧瞧！”说完，文慧就蹦蹦跳跳的跟了出去。

    爸爸走到家门口，打开门，把梁师傅父子请了进去。“爸，这对梁师傅父子可都是身上有功夫的人。咱们家前些日子刚遭了贼，要是有个门卫就好了！”这也是文慧再次看到这对父子突然想起来的，要不是跟在爸爸身边，她也不会有闲心去想这些。

    可是直到文慧悄声得把这句活说完，爸爸都没有一丝反映。这让文慧有些怀疑，是不是爸爸压根儿就没有听到她说的话。

    “爸......”

    “您是姓梁对吧？”爸爸突然的问话让文慧不禁制住了话头。

    “啊？是，我们是姓梁。”梁师傅有些懵，这要饭怎么不给东西还问人家姓什么？但无奈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只得老老实实地回答。

    “听说，您和这个小梁师傅都是习武之人？”

    “嗯，是。”

    “那你们们有这一身功夫，怎么还会沦落到如今的地步呢？”

    “这...这...说来话长了！”梁师傅被这么连番追问有些不知从何说起了。

    “这样，咱们到屋里说去吧，到时候绝不会让您白耽误这些功夫，一顿饭咱们还是请的起的！”爸爸说着，一伸手，就引着这对父子向正房屋里走去。

    “那，就叨扰了！”梁师傅见此也不扭捏，大步的跟了上去。张伯则立即进屋给他们沏茶倒水去了。文慧被落在后面与那个沉默的小孩前后脚的进了屋。

    众人都进了屋，爸爸就和那个梁师傅分宾主落座后，继续一问一答的聊了起来。文慧坐在门口的炕沿上，也听了个明白。原来这个梁师傅的家乡遭到了非常严重的旱灾，导致庄稼几乎颗粒无收。他的妻子当初因为难产而死，只留下梁怀敬这一个婴儿，让这孩子的爷爷奶奶抚养。但去年二老相继病逝，他只得回来务农连照顾孩子。

    谁知今年他们的家乡经闹了旱灾，农村也混不下去了，梁师傅只得带着儿子远走他乡。一直期望找到个相对稳定的工作能够糊口，无奈因为带着儿子，人家都不愿录用。父子俩只得一边卖艺一边乞讨至今。其实他还有一点没有说清，那就是他的儿子不同于常人，不会与人交流，除了跟着他，什么都不会说，除了喜欢学武术，其他一窍不通，生活自理都有些困难，只到不会随地大小便而已的程度。

    但哪个父母不是看着自己的孩子最喜欢，总觉得自己的孩子是最好的？梁师傅更是如此，所以在他的眼里，自己的孩子只是不爱说话，闷了些，哪像别人说的是个傻子。傻子怎么会把拳打的那么好？各种动作学得那么快记得那么牢？所以他从不认为自己的孩子有问题，当然也就不会特意把这个必须走到哪都要带着儿子的原因说出来。

    “那，梁师傅您带着身份证呢吗？”爸爸又问道。

    “带了，我四处找工作肯定得带着身份证啊！”虽然有些突兀，但梁师傅还是选择信任，把身份证拿了出来，递给了文慧爸爸。

    爸爸接过身份证仔细看了看道：“那梁师傅，你可愿意给我们厂子看大门，在这里屈尊当个门卫？”

    “门卫？愿意愿意，当然愿意！”听到这个消息，梁师傅顿时喜出望外，激动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但是转瞬他又冷静了下来，道：“可是，我当门卫可以带着我儿子吗？”

    “带着孩子？没问题！如果可以，我们就签个合同，然后晚上你就先住到我们家具厂的宿舍去，等到我在瓜子厂盖好了门房，您再搬过来。”爸爸也站起来说道。

    “成成，还有住的地方，太好了！”话说到最后，梁师傅竟有些哽咽。只有他自己最清楚这一路走来风餐露宿的艰辛，和受尽众人白眼的屈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