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葬礼上

就真的是同床也同梦。姥姥还是要把当初在他们离婚时给你说的话再说一遍给你，你爸妈的事已经是他们自己的事了，再也与你无关了，你要去好好过自己的一辈子，苦也好，甜也罢，你要去走自己的路，一辈子很长，但是也短，因为谁都只有一次机会来这世间一次。乖，好好休息一会，待会姥姥给你做晚饭，做你最喜欢的三文鱼。”

    “嗯，姥姥。”我趴在姥姥的肩膀上蹭了蹭，好久不这样了。

    “我的乖孩子呀，委屈你了!”姥姥抱住了我。

    晚上吃完晚饭，妈妈还是一句话也不说，她晚饭吃的很潦草，几乎没有动过筷子。我趁着在厨房洗碗，偷偷地观察妈妈，她站在阳台上吹风，一动不动，我好担心她就这样跳下去。我洗完了碗，她还在阳台上。

    十点多，姥姥和姥爷去休息了，“小如，早点休息啊，听见了吗？”

    “听见了，姥姥姥爷，你们去睡吧。”

    他们关了房门，只剩我和妈妈两个人。

    那晚的妈妈在阳台站了很久，一直到深夜。

    我从那时候才知道，原来痛苦不一定要哭，原来不哭的人不一定是不难过。原来当一个人真的很难过的时候，就会连哭的心思和力气都没有了。

    妈妈站在阳台上，衣角随着夜间的风摆动着，安静的摆动着，和妈妈一样不发出任何声音。原来妈妈也很孤独，她也是一个人。

    以前只要爸爸出差回来，无论多晚她都会在房间里等爸爸。他们从来没有吵过架，爸爸有时候会出差很长时间，她就会一直陪着我。家里的一切几乎都是她在料理，爸爸在她生日和结婚纪念日的时候都会给她买喜欢的首饰，我记得那时候的妈妈总是笑得很开心，不管家务多少，她总是很轻松的样子。

    但是现在的妈妈不是以前的样子了，她老的很快，不是面容，而是其它的东西。我说不出来，但是我能感觉到妈妈早已经没有了当初的活力和对生活的积极了。他们之间的一场婚姻让我可以来到这个世界，可当婚姻破碎了一地之后，三个人各自关了心扉，各自成为怀有心事的人，妈妈是，爸爸是，我也是。

    妈妈站在深夜里的背影就像被丢弃的一般，满怀心事，肩上全是伤痛，却无处安放，只能自己消化。

    她的样子，她的背影让我想起了七年前，七年前的一道晴天霹雳把我们家的镜子劈的粉碎，这辈子再也无法黏合。

    我一直在客厅里等着妈妈，自从上了大学后我很少和她像小时候一样沟通，但是妈妈就是妈妈，我的一个眼神，她的一个动作，我懂，她也懂。

    妈妈终于从阳台那边进来了，“妈，”我起身给她到了一杯热水。

    “怎么还没睡觉啊？”妈妈问我，抬头看着我，她的眼角的皱纹似乎又加深了，或许是晚上灯光的阴影吧。

    “等你呢，我们去休息吧。”

    “好，走吧。”

    进了房间，关灯，休息。

    “啪。”我听见姥姥和姥爷房间的灯也关了，他们也很担心妈妈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