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皇帝竟又不顾与朝阳的姐弟之情,偏袒江菀。”
太后说着,看着画像上笑意嫣然的朝阳长公主,眼中泛起了一丝泪意,声音却不由自主的高了几个调。
“哀家就朝阳这一个女儿,又自小因着面上的胎记心中自卑不已,不爱与人打交道。”
“她好不容易有了思慕之人,如何能轻易放得下!这才在亲眼目睹那状元郎成亲后,忧思成疾,寻了短见。”
“哀家为了她的名声,这才将此事隐瞒下来,只说她是病逝。”
“可这口气,哀家如何能咽得下!”
“她是哀家唯一的女儿,是哀家的命啊!”
“而这一切,都是江菀造成的!”
“她不仅夺取了哀家在皇帝心中的地位,还在后宫中屡屡与哀家作对,是她逼哀家的!”
她不能承认自己错了,若是承认自己错了,那么枉死的那百余条性命,便都要算在她的头上。
她们都是因江菀而死,这份罪孽,也该由江菀来承担才是!
姜嬷嬷看着这些年似古井无波的太后情绪骤然失控,忙上前扶住她微微颤抖的身子。
“太后娘娘说的是,长公主的确死的冤枉,太后为长公主报仇是理所应当的。”
“可是现下这些都过去了……如今眼下的事,才是要紧的。”
太后被姜嬷嬷搀扶着重新在佛堂内坐下,双手有些颤抖的自袖中拿出君离给的那个黑色瓷瓶。
皇帝待她恭谨仁孝,她着实是有些下不去手。
可是她斗了一辈子才换来如今这万民敬仰的太后之位。
她这一世的清名以及她身后的家族,都不允许将她任由曾经做的那些事公之于众。
她更不想史书上留下的,是她残杀宫人,谋害皇后的恶名,遗臭万年,祸及后代。
她其实……没有别的选择。
只能对不起皇帝。
左右他如今的一切都是她给的……
如今,她只是收回来而已……
太后渐渐定下心来,看向姜嬷嬷。
“下月便是皇帝的寿辰,虽然如今起了战事,万寿宴办不成了,可哀家还是想给皇帝办个家宴。”
“明日你去寻元公公过来。”
“让他替哀家参详一二。”
姜嬷嬷听到太后说起元公公,眼中的神色一时间也是复杂无比。
元公公是太后最初决定抚养陛下的时候就埋下的一张底牌,自小陪着陛下长大。
这些年来为防止陛下察觉,太后几乎从不与他往来。
只交代除非生死攸关的大事,都不必告知于她,以免露出马脚。
如今太后这么说……便是已经做了决定了。
……
而这边太后亲去永华殿探望君离的事也已经传到了西林帝的耳中。
西林帝座在御书房内,想到湛儿同他说的那骇人听闻的一切,只觉心中满是疲惫。
他知道天家无情,可他总以为太后待他是不一样的。
她们不是母子,甚似母子,一路相互扶持才走到今日,她怎会狠心同那个逆子合谋毒杀他?
“元宝,你说……朕这些年待她还不够好吗?”
元公公小心的递给西林帝一杯热茶,神色如常的道。
“陛下待太后至诚至信,天下皆知。”
“奴才自小跟在陛下身边,都不免为陛下的孝心动容。”
“陛下吩咐人盯着太后,可是太后那里有何不对?”
君湛的话,西林帝自然不会同旁人说,只沉默着看着殿中的烛火失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