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仍很难保证万全。为父身为封疆,不能脱离岭南,但却想给全家老幼寻个安生之所。为此,为父已向宰相赵大人使了二十万两银钱,又向宰相张大人使了十万两,保举你做鄂州巡抚,兴许这一两日就会有好消息。儿啊,你到鄂州以后,要广结善缘,培植亲信,奉承上官,防备小人,切莫再像当年在关北时那样乖戾。唉!为父的身体不行了,也只能帮你到这儿了。”陈昱哭拜在床边,说道:“都是儿子不孝,惹了这许多事。今后的日子,父亲只管将息身体,千万不要再为了儿子的事和千里之外的撮尔蟊贼忧心劳神了!”陈标拉住陈昱的手,又说:“昱儿啊,为父当官五十多年,先后伺候过五代皇爷,算是什么都看明白了。所谓‘忠君爱国’不过是帝王们糊弄天下人的幌子,只要你跟对了主子,任何人都不敢动你分毫;所谓‘清正廉洁’不过是迂腐文人为博取名声唱的戏曲,只要没有人监管,他们哪个不是贪墨成性,骄奢淫逸;还有所谓的‘爱民如子’也只是官员们为了升迁而做的表演,又有几人真的能关爱他人,在乎百姓呢?”这时,屋外原本晴朗的天空之中突然打了一道闪电,接着,又有一阵阴风呼啸而过。陈氏父子没有见过如此反常的自然现象,多少有些惊惧。然而,片刻之后,太阳又一次炫耀般地投射出万丈光芒,似乎是想向天下证明——它仍是万物的主宰。
在京师里,天通帝几个月来被各种败报扰得心绪烦乱。他找来幼时的玩伴太常寺卿蒲文运和太仆寺卿马英全,要他们陪着自己斗鸡取乐。正玩闹间,总是输钱的蒲文运一屁股坐到天通帝脚前,撅着嘴说:“皇上,您的这些‘战芦’太彪悍了,把我的银子都赢了去,要是再输,我就只能脱锦袍赔靴子了。”天通帝笑眯眯地说:“你小子又在朕面前装可怜,谁不知道你们国公府有的是银子!”旁边站着的马英全轻轻哼了一声说:“就是,你这出了名的‘蒲小抠’,就带五百两银子够干什么使的?”他又嬉皮笑脸地对天通帝说:“皇上,既然‘蒲小抠’没钱了,咱不如换一种惩罚方式。”说着,他从袖子里取出一条戒尺,双手捧给天通帝说:“陛下还记得这个吗?”天通帝略略瞧了瞧,说道:“这戒尺看着眼熟,却想不起在哪见过了。”马英全收起笑容说:“皇上,我表演给您看看,您准能猜出来。”说完,他弓起脊背,捋了两下并不存在的长须,迈开方步走到蒲文运跟前,用教训的口吻说:“蒲公子,你既是殿下的伴读,就该发奋用功才是。怎么能带着殿下胡为呢?偷看太监洗澡,哎呀呀,这,这,这,说出来都有辱斯文啊!”说着,他抓起蒲文运的手,就要用戒尺打。天通帝哈哈大笑说:“原来是关老夫子的戒尺啊!朕就说眼熟吗。好好好,咱们今天就用打手板当赌注,一下手板顶一百两银子。”蒲文运扭头看着天通帝说:“皇上,那您可别后悔。我们太常寺新来的茅山道士‘去来’早上给我算过了,说今天我能连赢十二把。”天通帝从马英全手里取过戒尺,轻轻点指着蒲文运说:“就你会瞎吹,待会看朕怎么打肿你的胖蹄子……”
君臣三人又胡闹了将近一个时辰,蒲文运果然接连取胜。天通帝边坐下喝茶边说:“呵,‘蒲小抠’好运气,这一会儿功夫不但没赔,反而赚了朕上千两。今天就到这儿吧,你不是说要连赢十二把吗。朕偏不给你这个机会。”可不成想,旁边的马英全却哭丧起脸来,说道:“陛下,‘蒲小抠’又赢了臣两千两银子。”蒲文运则捧起戒尺说:“我进宫时就告诉你了,今天的最后一局打不成,是你非要打赌的。皇上,咱今天不要他银子,就赏马大人二十戒尺。”天通帝一口茶水喷到了地上,大笑着说:“哈,朕这个老师又可以打学生的手板了。快把手伸出来,让朕打个痛快!”
几天后,一个名叫“去来”的茅山道士被天通帝以隆重的礼数请到了养德殿。
只因去来妖道进宫,才又引发了一场血腥杀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