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识得严休复的笔迹,但这种公开跟仇士良宦官集团翻脸成仇的表文,就算是严休复写的,他也不能轻举妄动。
反正无论如何,眼前这来历不明的少年是必须要控制起来的。
两个衙役闯进来,一左一右夹住了唐突的胳膊,不由分说又顺手让他脖颈上套了一条冰冷的铁链。
中年文士目露奇色,沉吟不语。
白衣少年霍然站起,目瞪口呆。
“严公性命危在旦夕,还请李刺史即刻将严公表文发往京师,并将严公在青州公开讨贼的檄文传布天下各道。”唐突大声道:“刺史公若是不听在下的话,害了严公性命,可不要后悔!”
“严公危在旦夕?”李文杰心中大震。
他缓缓坐下,深沉的目光凝望着唐突,认认真真将严休复的表文和檄文看了一遍,然后递给一旁的中年文士,沉声道:“还请先生一观!”
中年文士接过来仔细端详,良久才抬头来笑了笑:“刺史公与严公乃是师徒,往来密切,你可确定这是严公的亲笔印信?”
“先生,这的确是恩师亲笔,印信都不假。但如此讨贼表文,恩师岂能轻易为之?再则,恩师若是有心讨贼,又岂能不与我相商?如此仓促而为,必是受人胁迫,或另有奸谋!”
“你这小厮,速速从实道来,否则休怪本官治你一个构陷朝廷重臣,图谋不轨的大罪!”李文杰拍着桌案声色俱厉。
中年文士摆了摆手,望着唐突面带微笑温和道:“这位小郎,严公何以如此,你可有解释吗?”
唐突点点头,他侃侃而谈,青州隐秘徐徐道来。
李文杰闻言色变。
就是中年文士也变得脸色凝重。
无论是李文杰还是中年文士,都见多识广,察言观色,细加分析,他们判断唐突的话是真的。
况且唐突是唐平之子,也算名门之后,没必要大老远跑淄州来信口开河。
但青州刺史朱腾试图谋反割据淄青藩镇,其间又混杂着朝中某一股大势力以及阉宦势力的兴风作浪,这委实是太过惊世骇俗了一些。
他们怎敢轻信?
李文杰与中年文士交换了一个深沉的眼神。
中年文士定了定神淡淡道:“小郎君所言着实惊人。如按你所言,严公此刻已经危在旦夕了。既然性命攸关,严公此刻不图自保,还要惹祸上身得罪阉宦,岂不怪哉?”
“要害严公的人,不仅是青州刺史朱腾。个中内情,日后两位便知。此时此刻,严公唯有火中取栗,破而后生,方有一线生机。只要讯息传开,触怒京城阉宦,无论是谁都不敢再害严公,否则就会成为替罪羊。”
唐突慢慢挺直了腰板,抖了抖身上的铁链哗啦作响:“阉宦当政,严公表文抵达长安,朝廷将严公免职押解回京治罪,只有这样,严公才能保得性命离开青州,以图将来。”
中年文士吸了一口气,扭头冲李文杰轻轻道:“刺史公,刘某认为此事应该不假。严公亲笔,贴身信物,不消怀疑了。当然,刺史公也可以派人去青州验证真伪,反正往返不过两三日。”
唐突也拱了拱手:“请刺史公明鉴。”
“本官自会派人去青州探听消息,若证明你所言属实,本官自会代恩师上达表文。可若你有半句假话,本官也不会轻饶了你。”
李文杰挥挥手:“将这小厮带下去,好生款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