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突慢吞吞回过身来,凝望着脸色阴沉的严休复,轻轻叹息一声,近前去压低声音道:“使君,今日之事,小子以为还是各退一步比较好。别看城外有耿璐统率的所谓十万军马,但实际上,朱家谋划勾当了这么多年,军中为其掌控的力量应该不在少数,否则朱家怎么敢如此肆无忌惮呢?”
“一旦真正撕破面皮,别的先不说,使君必死无疑。同时还会造成青州兵变、黎民涂炭。严公纵然死了,还要背负上一个千古骂名。”
“朱腾已经铤而走险等同谋反,老夫就是后退一步,他们又怎么可能善罢甘休?换言之,大家已经兵刃相见,如何还能做到相安无事呢?”
严休复咬紧牙关,声音低沉冷漠:“况且,如此逆贼,罪不容诛,老夫蒙受皇恩浩荡,焉能坐视此贼祸乱青州!”
唐突嗤笑:你能杀得了朱腾父女吗?你要是一命呜呼了,什么皇恩浩荡,什么祸乱青州,什么江山社稷,统统都与你无关了。
但他嘴上却淡淡道:“使君,朱家在青州势力树大根深、尾大不掉,已经非一日之功了。而且,朱家背后明显另有其人,野心甚大。过去种种,他们之所以迟迟隐忍不发,无非是因为时机还不成熟。今日种种,正遇京城阉宦图谋毒害使君,他们也不过是将计就计罢了。”
严休复倒吸一口冷气,沉默了下去。
他早已想通了这一关节。
“使君一死,于明处,阉宦必成天下万夫所指,更加激发朝野讨贼之共识。而于暗处,朱家借此独掌淄青一镇军政大权。”
唐突的声音越来越低沉:“如果小子所料不差的话,朱家背后的人暗中操控的绝非淄青一镇五州之地,而他们最终的目的,还是夺取整个大唐天下!”
“或者说,既然他们的图谋志在天下,但要取得天下,首先要将祸国擅权的阉宦诛杀殆尽才行!”
严休复闻言,神色渐缓,声音不由有点古怪起来:“你的意思是说,老夫与那朱家及其背后的主谋之人,竟然还是同仇敌忾、是一条道上的人?”
“同仇敌忾谈不上,但在目前,朱家和朱家背后的人总是站在阉宦一党的对立面上。这就是小子说的各退一步,维持原状,暂时或许还能相安无事的缘故。”
“当然,更重要的是,朱家人手众多,掌握如此利器和火器,已经控制住了青州全城,他们之所以肯同意各退一步、维持现状……是因为她算计错了。”
有些话唐突并没有说透。
严休复嘴角哆嗦了一下,他不明白为什么就凭少年轻描淡写的几句话,杀气腾腾的朱薇居然就答应就此收手了。
严休复沉默斟酌,唐突面不改色,笑而不语。
他没有得意忘形,更没有失去理智。有些事他自然有把握,这是他在如此危局中仍然冒险置身局中保持镇静的关键因素。
他的头脑比谁都清醒。
严休复沉吟良久,他深沉的眸光从唐突身上转投向被一群黑衣死士护卫其内的朱薇身上。
他大声冷笑道:“贤侄女,今日之事,看来不过是一场误会。既然是误会,那就不消说了,尔等且退去,老夫与诸位就当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凡此种种,全部揭过去不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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