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差房,由吴录事在帐薄上重新登记了地契的变更,并将加盖过大印的地契交还给周道。在缴清了差事费用六百文后,周道便将剩下的数十贯一并当面交割给了屈家,并收好了字据。
双方都带了好几个人,推着单轮的木推车,毕竟六十几贯不是个小数,致此该宗土地,交易完毕。
屈家一行推着小车,一路紧赶着归了家。一进屋,老屈示意屈大关了房门,又从带回来的钱袋中摸出一贯来交于屈大,“天擦黑后,你与我去一趟潘爷家”。
“这是干啥,不是已经给过两贯了?”屈大捏着那贯铜钱皱着眉,脸上都起了褶子。
“你懂个屁。我们山上那片坡地除了竹林尽是些大石头,坡也陡,伺弄不了庄稼。一条河沟还有瀑布占了一大半儿。现在这行情,不比成平年月,讲讲价,比我们这个低一大截儿的也有人卖!别人不知道你还不知道?还是你以为潘爷不知道?”老屈瞪着眼,看不上儿子那抠门儿的样子"只有傻子才不知道!"
“可这买卖都成了还怕啥,难不成姓周的还能把钱要回去?”屈大不服,顶嘴道。
“混话!”老屈抬手就要打,屈大忙缩了脖子,退后半步。老屈抬起的手挂在半空,还是只能放下,“哎,老大啊,爹已经五十多了,日子是数着过的。你兄弟小,还有两个妹妹,虽说咱家在这镇子上也算是有些家底,但经不住折腾啊!要是你爹不在啰,真不知这家业还能不能维持得下来。”老屈顿了顿,声音也柔和些“那潘爷在这镇上几十年了,是好惹的主儿?那是个眼里能揉进去沙子的人!今儿个这事儿别人不吭声,那是别人给面子!咱爷们就能对着潘爷装糊涂?你啊!”老屈摇头叹道。
屈大也软了些,“爹,我知道了,那还有王三,他给多少?”“他不用。”老屈答得干脆。看着恭敬些的大儿子,老屈舒了口气。
“另外那个周公子知道了呢?”
“败家的玩意儿?!"老屈撇撇嘴道"放着好好的良田不要,尽球搞些古怪,贪大图便宜,他咋想关咱屁事儿,这地契都画了押,还想反悔咋地?”老屈恢复了一贯的自信。
九月中,已然不算酷暑的时候了,但天气依然炎热。这时候正有一个败家玩意儿在山脚下闲晃悠,确切地说是在他自己的地盘儿上晃悠。距离盘下这片山地已有两个月了,周道仍整日无所事事,有时是自个儿,有时带着他那个唯一的,穿着裤叉儿光着膀子的长随,半大小子憨娃,在自己的领地上瞎转悠,或是去四十里外的县城玩儿上两天。
平日里乡邻们见着了,也都亲热地打着招呼,背地里有不少等着看笑话。"坐吃山空,这是明摆着的道理。""这周公子看模样确实是精贵人,白白净净细皮嫩肉的,手掌比娘们儿的还软和!","仗着自己有百十来贯,一不置产二不立业,要房没房要田没田。地倒是才买了不少,可那是不长粮米的石头山地,连梯田都建不了。卖竹子能有几个钱,这漫山遍野的,有得是!这是啥长法?养鸡?哼。""看他那样子,都懒得说。"你看,明白人不少吧,对他都有看法。
况且有了地,这周道又干了啥,整日闲逛那能撑得了几年,这年月破落户还见的少了?也有人说,"唉,你们别把周公子说的一无事处,这周公子吧,不喝不赌,待人还和气,乐呵呵的,为人也是大方。平日里买点儿米面买点儿菜,买点零碎啥的,何曾讲过价?"众人点头。“那是大方么?那是傻!我是听说的,就他买的那片山林,每十亩要三贯六佰文!就那块地,这不是缺心眼,是缺啥?”“哎,积点嘴德,人周公子可没得罪你沈顺啊。”“嘿嘿”沈顺抠着脑袋笑,围成堆的众乡邻也跟着坏笑。
“就是,周公子这人不坏,只是不大说话,对人还是挺和善的,我就知道他有个顶欢喜的事儿。”霍嘴六喜滋滋地说着。“啥事儿?”一旁有人问道。“他喜欢木匠活儿。那天我看见他家里有客,还领着客人去看他买的那块地。那人我认识,是县里的陈木匠,听说他经常去县城,也是去看做木匠活的。”“哦哟,这真是啥人都有啊。”众人一阵乐呵,接着又是张家长李家短的一阵呱噪,好半天才各自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