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于十分微妙的心理,皇后不想在父子两人面前谈及门外的那位宫娥。
然而她的这位骨肉,辜负了她十月怀胎的恩情。
萧定晔对他老娘的眼神视若无睹,笑嘻嘻道:“方才说的是,孩儿带着外面那半仙儿,去为李家小姐镇魂一事。”
“李家小姐怎地了?”皇后显然还不知此事。
萧定晔往门外努努下巴:“那宫娥果然是个半仙。镇了一回魂,原本昏睡了好几日的李姑娘便醒了过来,真是神了!那些珍珠等物,便是李夫人的谢礼。”
皇后后知后觉,方才了然。那珍珠等物,原来是这般来历。
皇帝饮了两口茶,抬头看向萧定晔:“此前隐约听闻,你竟中意上一位宫娥?你也大了,你若有意,将她拨去你宫里便是。”
他细细看着自己这儿子,却见萧定晔的目光往外间一晃,目光现了嘲讽之色,不屑道:“父皇同母后,到处去道听途说。你们哪个中意,哪个要了去。我才瞧不上眼什么宫娥。”
他心里微微一松,便将注意力放去了政事上:“晔儿对北边的事怎么看?兵部现在为了出不出兵,吵得沸反盈天。”
萧定晔面上淡淡一笑:“父皇问到政事,可就不是孩儿所长。”
皇后此时不关心政事,只想到了萧定晔的亲事,奇道:“你怎地动了李家小姐的心思?”
萧定晔一步跳开:“我……我何时动了她的心思?”
皇后却是一笑,转头看着皇上:“他竟害臊起来了。”
她心下有了新的备选儿媳,又得知外间那跪着的胡猫儿同萧定晔并不是那般关系,心里顿时轻松。
然而皇帝的内心并不轻松。
他此生算不上风流,然儿子却足足有六个。
其中又以排行第五的萧定晔最为他喜爱。
然而这位子嗣,儿时懂事又聪慧,看过的书籍过目不忘,于先贤之语常有惊人见识。大有令他想早立太子的冲动。
可众人疼爱着将他养到了十三四岁上,他却长歪的不是一星半点。
上房揭瓦、小猪拔毛,性子乖张纨绔……若有人提起京城里有名的公子哥儿,他这位皇子若称第二,无人敢称第一。
如此皇嗣,让他在朝堂老臣面前丢尽了脸。
此时他瞧着萧定晔吊儿郎当的模样,心里硬了两硬,沉声道:“亲事先不急,你若闲着无事,为父便将你放去军中,历练一番。”
萧定晔又跳开一步,惊呼道:“孩儿何时闲着?秋日围猎,冬日垂钓,春日雁来,夏日消暑,我忙的要死,哪里有时间去军中。不去不去!”
他仗着皇后会回护他,只急急向皇帝一抱拳,便窜出了殿外,一伸手将猫儿顺势拉起,哀叹道:“走,镇魂,父皇吓走我三魂七魄,要镇魂要镇魂。”
看着他拽着猫儿踉跄而去,皇后摇摇头,转头劝慰着皇帝:“晔儿自小体弱,放他去军中的事,皇上万请三思。”
宫道狭窄。
夕阳余晖撒在青砖路上,一前一后两人的黑影交叠在一起,仿似高大诡异的阎罗王暗影。
猫儿踉跄着跪麻的双腿行在后面,愤愤踩着萧定晔的影子,心中多少有些悲壮。
宫里果然不是人能活下去的地界。
不到半个月,宫里贵人轮番虐了她一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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