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书房外面,就看到阿弥和冰儿像门神守在门口两侧。
两人手上都干着活,一个在挑拣药材,一个蹲在炉子前面熬粥,不时掀开盖子看一眼。
“拜见老爷!”
看到应老爷,两人赶紧起身行礼。
应老爷点一下头,推开紧闭的门走进书房,看到女儿面前摆着的,正是那天给她古籍。
有心情研究复杂的古文字,说明女儿并没有失去理智,直接坐到女儿面前道:“我们很快便会搬走,你母亲正在准备分府的事情,搬走以后你也过得舒心些。”
托月想过父亲会生气,却没想到能让父亲下定决心分府。
“此时分府,爹爹会受影响吗?”
景国礼在法之前,分府在景国是很大的事情,严重者会影响到往后升迁。
应老爷愣一下,想不此时此刻,女儿担忧的不是自己,而是他这个父亲的前程,欣慰地笑道:“有你这句话,爹觉得很值得。”
这样的女儿,作为父亲他很满足。
托月犹豫一下道:“祖母知道了,会不会很难过?”
应老爷无奈笑道:“你呀就是个操心的命,以后照顾好自己就行,别的事情都不用管。”
“经此一事,女儿知道怎么做。”
托月十分平静地回答,有些人你当他们是亲人,他们却当你是踏脚石、垫脚石,再遇到这样的人记得保持距离。
应老爷不想女儿负罪感太重,想了想道:“其实不只我们要搬走,还有你三婶母他们也要搬走。你也知道二房已经投靠康王府,为巩日后受他们连累,分府是最好的选择。”
“三婶母真是女中豪杰,说到做到。”
托月没想到阖府里,最干脆郁爽利的人竟是三房的。
应老爷一听惊讶道:“你知道你三婶母有分府的念头,怎么不早点告诉父亲。”
“当初三婶母在气头,女儿以为是说说而已。”托月跟应老爷细细说明原委道:“三叔父跟父亲是一样心思,都不想儿女们将来被牵连。”
“哦对了父亲。”托月忽然想起一事道:“您不用太在应昕身上功夫,他秋闱成绩不太光明。”
“应昕那个孩子,有什么不妥吗?”应老爷惊讶地问,秋闱五个孩子参加,成绩最好就他,不过女儿从不会轻易在背后说他人闲话,除非这个人真的很问题。
托月从架子上取出两卷竹简,送到应老爷面前道:“爹爹请看这份经义和策论,就明白女儿的意思。”
应老爷接过后马打开,迅速预览完竹简的内容,猛拍案道:“岂有此理,既敢明目张胆地抄袭前人之作,可见人品极差,此人需得慎用。”
“应昕哥哥是精明过头。”
托月淡然收起两份竹简道:“不过也可见审时度势的重要性。”
面前这一经义、一策论成文于百年前,当年却让作者受了十年牢狱之灾,不过此人的目光的确长远。
从前不合时宜的事情,放在百年后却十分受推崇,托月淡淡道:“父亲,有些事情得饶人且饶人,凡事做得太绝,怕以后没有路可走。”
“你还在为别人求情。”
应老爷白女儿一眼道:“放心,已经有人替我们教训燕昭。”
托月惊讶地啊一声道:“是哪路英雄,路见不平拔刀相助。”
墨染尘三个字从应老爷口出,惊讶得托月半天都合不上嘴巴,想不明白他为什么要管自己的事情。
应老爷看着女儿惊讶的神情道:“伤你便伤了他的颜面,伤了太傅府的颜面,他自然能出手教训应昭,若不是顾及两国邦交,就算把英王打一顿也不为过。”
托月轻轻哦一声,差点误以为是他对自己有意思,幸好及时发现自己才没有表错情。
“方才见阿弥熬了粥,你多少喝点,犯不着为那些小人饿着自己。”应老爷让人把粥端进来,不一会儿阿弥便送两碗热腾腾的粥进来,把一碗放在应老爷面前道:“老爷关心姑娘,想必没有用午膳,奴婢便多盛了一碗。”
“怪不得你疼他们,果然是极细心的。”
应老爷难得称赞成碧馆的人,对冰儿和良玉的来历似乎又少了几分防备。
托月听了自然高兴,笑笑道:“他们虽不是打小侍候女儿的,却一直是尽心尽责,从不让女儿费心劳神,女儿只要进了成碧馆,就觉得十分的放松自然。”
“最少比跟那些个没心没肺的东西强多。”
应老爷陪着女儿吃完一碗粥,便去书房处理公务,托月的心情也好很多,习惯性地打开窗看外面的兰草。
推开窗后马上傻了眼。
早上还好好的兰草,现在竟连山石一起不翼而飞。
回头就看到阿弥捧着碗,以最快的速度溜出书房,就听到小厨房的门合上的声音。
“我的花呢?”
托月冲着窗外大叫一声,才夸完就马上被打脸。
自然没有人出来解释,托月思前想后终于猜到兰草的去向,怪不得墨染尘会帮她出头,原来是几个丫头搞的鬼。
大约过了半个多时辰后,托月忽然闻到熟悉的香味。
朝窗外一看竟看到冰儿和阿弥在烤鱼,两个丫头竟不声不响地把鱼给烤熟。
“姑娘,生气伤身。”
阿弥在窗外卖乖,还特意晃了晃手中的烤鱼。
托月从窗口爬出去道:“不是不能吃烤鱼嘛。”人已经坐到小桌子前面。
冰儿面不改色地冷冷道:“反正要搬走,到时候搬家也不好带,不如吃掉,搬新居后再重新买过鱼苗。”
这理由也成!
害怕她生气,真是费煞心思。
托月也不矫情,大口吃鱼大口喝酒,人生好不惬意。
明理斋三楼的雅间,墨染尘几人又聚在一起,面前也摆着一盘烤鱼。
云齐吃着烤鱼道:“虽然都是烤鱼,感觉就是差点了一点,就是不如弟妹烤得好吃,回头要请教一下弟妹才行。”
“还没成亲,你别胡乱叫。”墨染尘冷声提醒云齐,云齐却满不在乎道:“你今天都肯为她大打出手,这门亲事还跑得了吗?”
“没到最后一刻,谁知道呢?”
墨衡宇帮弟弟回答,跟应家这门婚事,本就是一场交易。
忽然门打开了,古书玉的护卫英杰进来道:“刚从应府里面传出消息,应家正在闹分府。”
在场五人不由面面相觑,半晌云齐才回过神道:“真没想到应大人如此疼爱九姑娘,不顾前程也要分府别居。”
“几位公子……”
英杰打断云齐道:“其实不止大房要分府别居,三房亦是如此,三房的新府邸已经在修葺。”
在场几人更加惊讶,英杰继续道:“应老太太偏疼长女燕夫人和二老爷,应大人和应将军不满已久,不过借九姑娘的事情发作,好摆脱不成器的二房。”
“应府二房能翻出什么风浪?”
古书玉有些奇怪,大房、三房想收拾二房轻而易举啊。
英杰马上道:“据闻应家二房已经投靠康王府,应大人的一举一动都被康王府监视。”
几人一听恍然大悟,女儿被辱只是一个由头,真正的原因是要摆脱康王府的监视,想不到康王府的手伸得这么长。
墨衡宇皱着眉头道:”康王府底下一直小动作不断,从前也不过是拢络、控制五辨品官员,想不到现在竟敢打起三品大员的主意,难怪应家兄弟要分府别居。”
“康王府有点操之过急,结果适得其返。”
云齐有些鄙夷康王府的行为,想了想问:“离王那边有什么消息吗?”
“没有。”
墨家兄弟异口同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