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抓着她的手臂推。俩人就像跳交际舞一样向前移动,十分滑稽。
叶富铭不带滑板过来的时候,就会和林子予一起散步,或者坐到凉亭下聊天,有时候他们也会玩小广场上的健身器材。他曾卡在儿童用的秋千座椅里,让林子予哭笑不得,连忙拍了好多的照片用来留念。
两个月以来,他们彼此习惯了互相的陪伴。叶富铭正式邀请林子予到自己家中
因经济条件所迫,叶富铭与室友合住一个房间。房间内十分混乱,林子予环顾了四周,“你们男生是怎么活的?”叶富铭不好意思的摸了摸后脑勺,却开着玩笑说:“那你来帮我收拾吧。”
他给林子予展示了自己的弹吉和电子琴,然后打开了电脑,让林子予坐在自己旁边,凑近林子予的耳畔,暧昧地问:“你想听什么歌?我给你唱。”林子予被他的靠近惊到,一时间想不到有什么歌曲,她就随便说了首名曲:“《月亮代表我的心》。”
他打开了电脑的录音系统,在林子予面前弹奏着电子琴并唱了起来。
林子予是有点心动的,她总是喜欢有才华的人,而眼前的叶富铭有时候显得内向害羞,令她还有些强势者欲征服的愿望。但林子予本身也是内向的人,她绝不会主动去争取那些自己没有把握能得到回应的关系。
“听我唱歌的女孩基本都会哭哦,没跟你夸张。”叶富铭看她听得入神,一句话叫醒了她。
“厉害。”林子予想不到用什么能回答他,因为明显地,她并没有哭。
“很多坏事就在含糊其辞中发生。而我也从来没问过对方是否喜欢我,我一直先入为主地认为大家都是逢场作戏,就算我有一点真心都会显得特别可笑。毕竟现在大家说话又不用负责任。”
叶富铭像往常一样来到林子予楼下:“可以去你家玩吗?”
林子予觉得奇怪:“我家没什么好玩的。”
“上去看看。”
“好吧。”林子予当时并没有想到:在成年人的世界里,一个男人不管以什么理由来到一个女人家中,他所想的大部分事情都与性爱有关。
林子予的出租屋是典型的单身公寓,打开门,屋内一览无余。
一进门就能看到一大扇窗户,窗前是一张宽一米五、长一米八的上下床,徐洁睡在上床,林子予睡在下铺;门口右侧是一张黑色双人沙发和玻璃茶几,左侧是洗手间和厨房。徐洁的男朋友为她添置了书桌书椅,摆放在床的一侧。
林子予坐在椅子上,让叶富铭坐沙发。她并不想和叶富铭过于亲密,在她看来,彼此之间只是很普通的朋友关系。
就当她要站起来去接杯水的时候,俩人的膝盖发生了触碰。叶富铭突然也站了起来,他熄灭了灯,抓住了林子予的手腕将她往沙发上拉。林子予坐倒在沙发上,那是她平时下课回家首先躺下睡着的地方,她最喜欢这个软绵绵、越陷越深的小窝。但此时,叶富铭在她上方,拉扯去了她的衣衫。她觉得自己掉进了沼泽地里,她越是挣扎扑腾,就越是往下陷。她扭过头,渴望用留到肩膀的头发掩盖自己难堪的脸,她的双手不再推搡乱挥,而是交叉在胸前遮挡住自己的身躯,“徐洁随时会回来。”这是叶富铭才停下动作,帮林子予穿上衣服。
“好玩吗?”林子予轻蔑又讽刺地问了他一句。
叶富铭没有回答,离开了她的家。
“我还在你楼下。”
“可以抱抱我吗?”
林子予连续收到了他的信息。
“你回去吧,别再来了。”林子予回复。
叶富铭的确没有再到林子予的家里去,但他仍与林子予保持着联系。他对林子予解释说:“喝了些酒,对不起。”在林子予的心里,或许也有留给叶富铭的一点位置,留在孤独夜里用作陪伴的位置。她虽然生气,但还是原谅他。说到底她的生气,是来自没有名义的气。她很快也释怀了。她不想属于任何人,谈感情很麻烦,会伤人,也受伤。
叶富铭在寒假里以通讯的方式陪伴着林子予。他们在第二学期开学的前几天就回到北方,来到各自的出租屋内。
“搬了新地方,没有暖气……不能去你那里吗?”林子予确实无奈,叶富铭早在大一的时候就让家人给他开神经衰弱的病例证明以办理退宿,现在他还不能回宿舍,一个大学生也没有足够多的钱到处外宿。
“好吧。”但这一次,林子予是做足了心理准备,她能预料到即将发生的事情。
已经凌晨一点多,叶富铭脱去皮衣外套,坐在沙发上,没有动静。林子予面对着窗户侧躺着,她闭上眼睛想要入睡。她能感受到叶富铭掀动她的被子,他从背后抱住她。林子予转过身,她看着叶富铭,她觉得眼前的男人已经少了初见时的内敛和稚气,她不想吻他。在她的身体记忆上多少残留着林楚汉对她的温柔爱抚,她的唇似乎只为抵达林楚汉的唇,她的身体似乎只享受林楚汉对她的触碰。这个夜晚于她而言必须要成为两个寂寞的人互相借以聊慰。
叶富铭退去林子予的针织衫,脱去自己的T恤,露出结实的身体。林子予抱着他,双手能感觉到他用力的背阔肌。她原以为第一次的体验会像小说或影视里所描述的那样由疼痛到欲罢不能,但于她而言,这一切都很普通。
林子予搬了家。
她与同届的同乡女孩吴希澄住在一套五室一厅的房内,各自一个房间。其他的房间暂时空着还未出租。吴希澄是少数几个同届同乡女孩里对她没有防备的人。
她的房间有一扇大窗户,旁边横放着一张床。床的对面的角落是一个红木色的衣柜,衣柜旁边是书桌椅子,林子予在书桌旁添置了书柜和鞋架。书桌上的墙壁挂着她自己画的油画和一个九相框拼接成的大相框,相框的图片是她自己制作的贴图和拍摄图。房门的右边就是林子予的画架和两个大的晾衣架。她的房间灯光是暖黄色调,所有的家具都被她换成了白色风格。她的衣服鞋饰、化妆品护肤品、艺术工具、装饰品占了大量的地方。
这一次她已经熟悉叶富铭的伎俩。她觉得自己因为好多的事情变得邪恶了。
“曾经你让我心动的种种,我权当没有发生,因为我质疑它们是否你意图中的一部分。
现在你我只是两个糊涂的人夜里欢愉一场,或许我们还会在某个良宵里纵欲酣畅,但你要记得:在爱里,我与别人相比只有一点可贵,她们是唾手可得的,而我永远是水中月。
那些老土的情话说得多好:‘我会要你烧心,要你郁勃,要你不知困怠,要你一心只向我。还要你畏生死,要你渴绸缪,要你思情欲,要你方寸不舍离我。’我会让它成真,让你被爱欲和贪性打败。”
叶富铭留长了头发,他应该是有些时间没有锻炼,比以前胖了。
林子予不希望与他做爱,她好像只是单纯地喜欢两个人暧昧地共处一室,互相陪伴,度过漫漫孤独的黑夜。
他们共同分享一根香烟。林子予曾受父母的严格管控,来到大学以后她多了许多无意义的尝试,包括做爱、喝酒、抽烟、去夜店……她确实喜欢万宝路水蜜桃薄荷烟的味道。但与其说她迷恋上尼古丁的魅力,不如说她只是享受吸烟的过程,吞云吐雾让她有一种制造灵魂的错觉,她热衷于观赏空气中飘荡的烟雾,这大概也是她曾在苏宇工作室布置了大量香薰蜡烛的主要原因。
林子予见夜深了,对叶富铭说:“你走吧。”
叶富铭从椅子上坐到床边,然后他向林子予侧着躺,看了她好久好久。他用被子盖住了林子予的脸,手掌捂住她的双眼,吻了一下他的唇,说一句:“走了。”
他们后来没有再联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