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初一,家家户户拜大年。
罗敬言在村里辈分比较小,于是从出门开始就一直在给别人作揖拜年。
他曾经很讨厌这个仪式,觉得张不开嘴,有些丢人,但现在他却很欢喜。
因为十年之后,他给拜年的这些人要么背井离乡出去打工,要么就永远的消失在历史的长河之中,成了地下的一抔黄土。
岁月从来不饶人!
在家的日子总是很惬意,除了约几个人一起打打麻将以外,他大多数时间都在和姜灵筠打电话,发消息,也有一部分时间拿来打游戏。
初二晚上,他又给姜灵筠打电话了。
“怎么样?你妈同意了吗?”
他倒是觉得高美兰不会拒绝,但姜俊峰那里就不好说了,毕竟是自己的小棉袄,大冬天的,被别人穿去了,心里哪能舒服?
“嗯,我妈说可以,但我爸说没体统!”
果然,老姜发威了。
“没事,大不了明天我再给他来个极限一换一,他躺下之后我直接把你抱走,等他醒了我们都完事儿了!”
“滚,你能不能有点儿正经的!”姜灵筠也很无奈。
“这样,你明天收拾好在家等我,你爸那里我来搞定!”
第二天一大早,罗敬言就起床洗漱了,令他没想到的是,陈玉兰起的更早。
“妈,你起这么早干嘛?”
“我准备点吃的,大过年的,人家来做客,不说隆重吧,但也得盛情啊!”
“呦!妈,你这文化程度渐长啊!”
“滚滚滚,你妈我怎么也是社办高中毕业好吧,要不是赶上那个年代,你妈没准也是个大学生。”
罗敬言知道,没能上大学,是老妈一辈子的遗憾,社办高中是时代的产物,陈玉兰77年毕业,78年正式恢复高考,可是她已经没什么机会了,因为社办高中的模式,也因为全国高考内容和社办高中大相径庭。
想到这,罗敬言忽然有个主意。
“妈,今年也别种地了,我给你报个老年大学,你没事去听听课,也进步进步!”
“你可拉倒吧,不种地我这身子骨都得待垮喽!你不用管我,我就是没事唠叨唠叨,现在你上大学了,又会赚钱了,咱家的日子也好过了。我也想过了,今年就种点谷子和油料,省的老吃大米白面和那什么转基因大豆油,我和你爸你奶都健健康康的,将来好哄孙子!”
陈玉兰说的罗敬言心头发酸,他赶紧转移话题。
“妈,你看你想法就不对,你这重男轻女有点儿严重啊,你就不能说哄孙女吗?”
“‘孙子’这个词是泛指,其中包括孙子和孙女,你明白?”陈玉兰又咬文嚼字道。
“得,妈,你文化太高,我甘拜下风!你给我弄一口饭,我吃完去给你接儿媳妇儿!”
陈玉兰一听说接儿媳妇儿,当下笑的合不拢嘴,麻利儿的收拾了点儿饭和菜。
罗敬言吃饱喝足,开着车去县城了。
来到姜灵筠家,按响门铃。
开门的自然是忐忑等待的姜灵筠。
“姜叔叔,高阿姨,过年好!”罗敬言向着坐在客厅的两位长辈行礼拜年。
“敬言别客气,快过来坐,筠筠倒杯水,我去抓点瓜子花生。”
姜灵筠听话的转身去倒水,高美兰则去拿瓜子和花生。
客厅一时间就剩下了罗敬言和姜俊峰两个人。
“坐,别客气!”姜俊峰客气了一句,继续面无表情的看电视。
罗敬言也不尴尬,他太了解自己的“老丈人”了,老姜同志属于那种典型的外冷内热型,你和他待的时间不长,会觉得他架子很大,时间久了你会发现,他只是有些害羞和傲娇。
这点上,姜灵筠完美遗传了老爸的基因。
“姜叔叔,一会儿我把筠筠接到我家去玩儿一天,您看怎么样?”
“嗯?哦,你问问她自己的意见就行,她同意,我没意见!”
听到这句话,罗敬言拼命忍住想要翻白眼和撇嘴的动作。
说得好听,你都提前安排好了,还让我去问她,这不是典型的想让我碰壁吗?
“哦,好的,姜叔叔,我知道了!”
这时姜灵筠和高美兰母女正好回来。
罗敬言看了一眼高美兰,高美兰眼神示意他看看老姜的脸色。
“筠筠,你赶紧换衣服,我刚刚和姜叔叔说过了,他说让你早去早回,既然这样,那咱们就早点出发,下午我好早点把你送回来!”
这句话说完,屋里三个人都是一愣。
姜灵筠心说我爸什么时候这么好说话了,我倒个水的功夫,他就妥协了?
高美兰想的却是罗敬言这小子厉害啊,老姜的驴脾气谁不知道,他决定的事,这么轻易就变卦了?
老姜坐在那里,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的,却偏偏说不出来话,他要说我没说吧,显得好像和小孩子一般计较了,以他傲娇的性子,想必是说不出来的。但他要说我说了吧,显然自己没说,不能无中生有啊!
憋了半天,他继续转头看电视了,就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
但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现在郁闷的一批,腊月二十九刚刚找回的场子被罗敬言一句话,又扳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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