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在窗边,没有去听骂声,只是在想,感染者既然有到了长平的,那想必也有到蚂蟥坝的,听说那些人都是从大城市扩散出来的,谋道到长平,应该会有一些人去蚂蟥坝吧。
方有迅速删除那句没发出的消息,然后打了一行字出去,“长平有人遇难了,想必你们那里也十分危险,要小心,它们可能来了!”
好似废话的短信发了过去,最终石沉大海,并没有人回复。
事情开始严重起来,她刚才还在的,可为何转眼就不回消息了?
虽然她经常如此,可现在是什么时候,她怎能……
不会她那里……
想到这里,我整个人如热锅上的蚂蚁,一日之前听到她说她的遭遇一样干瞪眼一般。
痛苦、担心、期盼、忧伤、内疚、懊恼……
一并涌上心头。
方有拿起手机就要拨过去,但忽然幺外公惊呼了一声,“没信号了!”
电网和信号塔不是连接在一起的,按道理讲,电停了是不会影响信号的。但现在。
有人破坏了信号塔。
方有不禁想问,“这是那些东西干的?它们有这样的智慧?”
原本发的通知,说这种东西是没有组织和交流的,更别提联合行动了。
可现在看来,似乎有些不同。
它们的确丧失了许多人性,但他们原来那颗脑袋里可装的都是知识。
知识就是力量,力量就是一般剑,可剑都是双刃的。
以往的教育太着重于知识的灌输,似乎对如何正确使用知识的态度不是很在意。
而现在这些感染者重重给所有人上了一课。
那边的山头上有着火光冒起,那里就是基站的所在。
毫无疑问,那些东西进化了。
它们有组织,有头脑,有交流。
它们或许已经变得和我们差不多了,只是我们吃其他动物和蔬菜,而它们吃我们。
人类很难想象,有这么一天,我们也会成为牛羊,任人宰割。
三外婆惊叫了起来,那个一岁的孩子却还在苦恼,而那个十一岁的女孩只是在发呆。她冷静得有些异常,又或许是没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孩子大都如此,如果不是刀悬在脖子上,他们还以为刀永远不会朝着自己砍来。
五舅气得直跺脚,但对于自己的儿子,他现在也只能好生安慰。
小孩子懂什么?
幺外公和幺外婆倒是冷静,四舅和大舅也在商量办法。一个人几个头脑开始发挥作用了,在预料各种可能性的同时,还要兼顾保全性命,这实在不太容易。
方有一边听着,一边思考着,接合之前的情况,方有最后得到一个可怕的结论。
所有人——都很难活下去了。
消极情绪占据了他的大脑,所以他瘫软在地,也不再防备着这一切。
要来就来,反正死又不算太可怕。
我这种人,本来就不该活这么长的。
可,人的消极其实就是一种自私和剥夺。
你凭什么用如此理直气壮的姿态去伤害那些担忧你的呢?
山巅上的火光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那里本来就有一片森林的,而现在已经烧了起来,而且以极快的速度向一边燃烧了过去。
火势很猛,不禁让方有想起了澳大利亚的考拉。不知这里有没有和它们一样可怜的“小家伙”。
望着那里,外婆担忧说道:“晓得会不会烧死人哦?”
大舅立马回答道:“肯定会涩,那里又不是没得人。这么大的火,那些人怎么跑?就算跑出来了,还有那些鬼东西呢?”
人们对感染者的称呼一直在变,从一开始的感染者,到后面的变异者,再到那些人,之后就是那些东西,现在又是鬼东西,不知后面又会变成什么。
只是现在对它们实在谈不上什么同情心,毕竟从某种程度而言,它们与人已经不一样了。
它们是一种新的物种——病兽。
很直白的叫法,因为病毒而变异成的野兽。
方有想当初取这个名字的人,一定怀着极大的痛苦,不然有谁愿意把自己的同类当成异类来看。
这无论是对我们,还是对它们,其实都是一种巨大的伤害。只是现在不得不这样。
“管他们呢,只要不烧到我们这里就行。”四舅呢喃了一句,之后就不再说话。
现在没人会因为他说出这样的话而对他心生反感,毕竟事实如此。这个时期,大家都是泥菩萨,先自保才是明智之举。任何的友善、同情、仁义、怜悯……都是虚妄。
也许再过一段日子,包括友情、亲情、爱情,那些诗人文人乐于歌颂和赞扬的品质,都会变得千疮百孔。
在自然世界,道德纲常是否会如以前一样坚固,现在还不太清楚,但可以知道一点,它必定会和以往一样,一样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