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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楚楚倒是知道一处——弥生楼的城门楼,“去做什么?”
“去看老天爷打铁花。”
萧楚楚只记得关庆兄弟说过在确山团时打铁花的种种,怎的还有个老天爷打铁花?难道是大洵国也有类似的杂技表演?
且忍住好奇之心不去问宫云飞,若自己因为好奇而显得饶有兴趣,就又让这宫云飞得意了。只要他并非要在澄昭宫住上一宿,其他任何事情,跟叔父解释起来,都算好交待。
“开阔而能望远的地方,我知道。走罢。”
如此爽快,宫云飞倒有几分意外。
弥生门最高处,夜风比地上强劲几分,夹着寒凉之气,扑到身上,竟像被人轻轻推了一下。今夜的月光微弱,即使是身边之人,面容尚且看不清。
夜色暗淡中俯视皇宫,各色宫殿回廊、瓦顶飞檐、树木花草,都成了一片斑驳的黑影浓浓浅浅,密密疏疏。
萧楚楚问:“你说的老天爷打铁花,是什么东西?在这里能看到?”
“嗯,今夜乌云,秋风高爽,应该能看到。但是要等待一下。”
四下寂静。两人再无话说。
楚楚觉得过于安静有些局促,想着说些什么,但她与他本就没什么好说的。
宫云飞倒是先开了口:“好安静啊!鸿蒙未开之时,天下也是这般安静吗?”
“这个要问女娲才知道。”
宫云飞噗嗤一笑:“在大洵的远古传说里,开辟鸿蒙的不是盘古,大洵民族里的造物者也不是女娲,开天辟地和造物的是一个叫蒙真的始祖,他造出了世间和第一个男子和女子,女子又生出很多后代,把蒙真奉若神明,蒙真不知道为何凡人受七苦烦扰,便化成人形到凡间体验凡人的日子,他在凡间醒来,第一眼看到的是一个年轻女子,那女子见他昏迷在田野间,以为他死了,便伤心地哭了起来。蒙真一眼便爱上了那个富有同情心的女子,但人的寿命是有限的,永生的蒙真唯有看着那名女子生老病死,离开人间。蒙真很悲痛,他所爱之人死的那天夜里,天上的星星都掉落到人间,带着长长的火光尾巴,划破穹苍。以后每当人们看到天空中有星星坠落,就知道是蒙真在想念那个女子,掉落的星星越多,就是想念越深。”
“好美的传说。永恒的悲痛,只因曾经的一个瞬间,真是一眼万年。”萧楚楚的双眸看着遥远的天边,似乎能在天边寻找那个传说的图景。她的侧颜在夜色中朦胧而温柔,宫云飞看得着迷。许久萧楚楚感觉到身边的视线,转过头来,迎上一双眸,因面貌看不真切,那双眸便在仅有微弱光线下映衬得更加晶亮。
萧楚楚脸一红,立即把头转回去:“为何这样看我?”
“因第一次听长公主说话如此温和。”
“我待人一贯如此。”
“可惜我今日才第一次见识。”
萧楚楚回想,这也不能怪自己,与宫云飞第一次见面,便莫名其妙被求亲,又被要求游园赏月,连在茶楼外的偶遇都被他提条件,真的每次见面都不算愉快。
“被安排与第一次见面的人定下一段毫无感情的亲事,不高兴是自然,难道不是情理当中?”
“也不算毫无感情,我这个人呢,看到命定之人,便能瞬间感情充沛。”
萧楚楚借着视线黯淡,毫不遮掩地翻了翻白眼。心想: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人间大了,脸皮多厚的人皆有。
“命定之人,当是无与伦比的珍贵,一生唯一,从殿下口中说出,却是轻如鸿毛,像说顺口溜一样,看来这番对白,也是殿下众多情场经验中的一个。”
正等着对方反驳,忽的感到肩上被快速地拍了两下,“快看!”
漆黑如墨的夜空上,一道长长的光从穹苍高处,斜斜坠向天幕下方。
而后是两道,三道……越来越多,越来越快,布满了整片夜空。
“《甘石星经》和《朱书记年》中均提到星陨如雨,初次读到便很是好奇,没想到今夜竟亲眼所见这星陨雨。不知他们最后会掉落到什么地方,也许是蒙真与心爱的女子初遇的那片田野。”
“不对,这场星雨陨落的方向是东南,我大洵国在西南方。”
“谁说一定要陨落在大洵国?”
“因为蒙真是我大洵的远古传说,那边田野自然也在我大洵。”
“沧海桑田,斗转星移,怎知这世间变幻千万年,还留有多少曾经的痕迹。现在的大洵国,千万年前,还不知道是什么国。”
“也是,别说千万年,维州二十年前还是惠国的疆土,现在已成了大戚国的疆土。”
“维州本是惠国的疆土?”
“怎么,长公主你不知道么?”
萧楚楚惊诧不浅,她生长于维州,自小几乎不接触人,所知一切,均是母亲告知,她离开维州后,也从未听过她出生前不久,维州属于惠国。堂堂大戚国长公主,竟对自己的国土不甚了解,实在丢人。
便干笑两声答道:“我小时候就知道了,只是不曾想到,这么快就二十年了。”随后又话锋一转:“你说今夜陪你一宿,就是看这星陨雨的天象?”
“嗯,不然长公主以为本王是要做什么?还是说,长公主在有所期待?”说罢,那张风情万种的脸凑到她面前,她甚至能感觉到他的鼻息,不由得往后退了两步,双掌在胸口前摇着:
“没,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