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甜甜有个小情郎。
据说是个将军,但是她目测他是个小流氓,因为少年一身粗布麻衣的短褐,字也不认得几个,叼着根草就会偷亲她。
舒甜甜和他好,就是图他长得好看,声音还好听,会拖长了尾调叫她小甜甜。
都说食色性也,舒甜甜被小情郎勾得天天和他偷溜出去幽会。
说起来,舒甜甜乃是太尉府的三姑娘,正经的世家贵女;小情郎则是个带点儿江湖气的少年。
她说孔子,他说老子;
她作诗,他作孽;
她琴棋书画,他摘人脑瓜;
怎么看都是八竿子打不到一块儿,偏偏靠着小情郎那张脸,两个人愣是天天鸡同鸭讲,也是蜜里调油。
他们是在钦州大乱的时候认识的。
钦州大乱,舒太尉恰好在此地停留,当时一乱,舒甜甜就和家人走散了。
乱兵到处肆虐,她在荒野饿晕了过去,被叼着根草的俊秀少年看见,顺手就给捡走了。
少年是想捡回来一个斯斯文文、会教书的,谁知道把她捡回来了——一醒来就哭,哭了两天哭得他脑瓜子嗡嗡的。
舒甜甜听过易子而食的故事,恰好钦州□□,以为要被这少年带回去炖了吃,眼睛都要哭瞎了。
谁知道少年凶神恶煞地给她塞了俩胡饼,让她闭嘴。
十四岁的舒甜甜吃了他仨胡饼,才搞明白了少年是想找个人教他识字的。
她吃了饼就不太怕他了,见他凶归凶,也不打人,就壮着胆子开始教他了。
她说天地玄黄,少年说天地蛋黄,学识水平基本没有,只能从娃娃开始补起。
外面兵荒马乱,在破庙里他们俩倒是还过了一段安静日子。
舒甜甜也不知道他是干什么的。但少年白天出去晃一圈就能带回来好吃的,还武艺高强,她就明白了,大概是个小混混。
他耐心不好,脾气还差,但是意外的认真,还挺好学的。
舒甜甜心想这小混混其实人还不错。
但是随着时间一天天过去,舒甜甜生怕舒家已经举家离开了,终于忍不住了。
那次舒甜甜想要偷偷溜走,溜了一公里就被他提溜了起来,用轻功的那种。
她吓傻了抱着他哇哇哭,少年冷笑着把她提溜了回去。
他一边给她烤兔子,一边和她讲外面乱军的事,什么人头乱飞、血流成河,还阴恻恻地告诉她乱跑,就是这个下场。
她吓傻了。
尤其是看见了少年手起刀落,兔子就直接变成了无骨兔兔。
她到的只有十四岁,一边哭,一边吃兔兔,吃饱了,也就哭够了。
她开始想别的法子回家了。
少年以为她被吓住了,谁知道第二天他要走的时候,听见了一声哥哥。
少年一个趔趄,折返回来,蹲下来吓唬她
“哥哥不能乱叫,明白么?”
舒甜甜本来是怕他的,后来兔子太香了,哭着大吃两只腿,回过神来她就不怕他了,想到他就想到无骨兔兔,怪香的。
她的脑海里莫名地翻译了一下他的话——
土归土,他就吃这一套。
她就指望武艺高强的小混混把她送回家,于是天天叫他哥哥,教他识字也格外卖力。
她也怀疑过他不太一般。
明明是粗布麻衣,拿来识字的纸却是最贵的;偶尔身边还会冒出来一两个很厉害的男人,一副听命的样子。
所以舒甜甜渐渐地意识到了,这小混混他可能不简单。
——也许是个厉害的大混混。
舒甜甜后来还是被他送回家了。
这次是因为钦州又开始打仗了,连一座小破庙都安静不下来了。
她被他送回家的时候,突然间有点舍不得他了。
说是虚与委蛇,其实她觉得这小混混怪好看的,烤的兔子也怪好吃的,还给她带糖葫芦。
少年送她回去的时候也没说一声珍重,她以为从此一别,就是再无相见之日。
她其实有点想他,为此还在家里裹着被子迎风落泪、对月伤心,正哭到伤心处,就看见了少年在她家的屋顶上翻下来,手里还提着一只烧鸡。
少年问她,是不是想老子想得要哭了?
舒甜甜……
他这么一说,她就觉得一点也不想这小混混了。
舒甜甜在家里就是个爹不疼母亲早逝的小庶女,院落冷清得很。
因为没人来,就这样,她开始和小混混你来我往地幽会了。
逢年过节的时候,家里长辈总是忘记她,少年会飞檐走壁,和话本里的大侠一样,把她一提溜就能带她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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