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是个居心叵测的奸细,却偏偏用着这样无辜、茫然的表情,如何不让人产生暴虐的破坏欲呢?于是他的手指顺着他的心意,来到了那念念不忘的柔软唇瓣。
往日里他确实缺乏耐心,是个粗暴的猎食者,尤其是忍受着疼痛的时候,他的耐心往往会大幅度地下降。可是,姬无恕也不得不承认,自己对于这个小奸细是不一样的,他自己都觉得这样的宽容耐心不像他了。
就像是一片赤贫的土地,明明荒芜干涸,却掉落了一株本不应该存在的小花苗。他漫不经心,本应该随手掐掉,却因为某种原因放任她生长了。
于是她开出了花,占据了一点点的位置,却成为了这片荒芜里唯一的亮色。
那个漫不经心只偶尔去看一眼的主人,渐渐地想着也许她开在那儿也不错的时候,她准备消失了。
原来她也嫌弃土地的赤贫,也惧怕无边的干渴,也忍受不了皲裂的地表,她像所有的娇弱的花一样,饱含嫌弃地离开了那片贫瘠的土地。
可是,她总归是和其他的花不一样,那片土地漫不经心的、不抱期待的,却也是千百年来第一次善心大发养大的花。
总归,她也只是个小奸细罢了,是天机宗的小棋子,接近、靠近也不过是处心积虑。
他放在她唇上的手指动了动,挪到了她白皙的额头,眼神薄凉。
一道澎湃的神念入侵了她的识海,饱含恶意地想要看看这小奸细的过去,他已经失去了耐心,迫不及待地想要看看师门了交给她怎样的任务。
可是鬼气森森的苍白青年皱眉看完了全部,越看表情越古怪,一直到低头看见了冷得呜呜咽咽的舒甜甜。
他第一眼看见的,是一个三魂六魄丢了一魄的痴儿。被锁在身体里、丢失了的那一魄,就是现在的小奸细。
他从她的儿时看起,本以为会看见一个处心积虑、被教育得心机深沉的小奸细。毕竟天机宗千年来就找到这一个天阴之体,怎么不会好好教育,为宗门所用呢?毕竟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就是天机宗特意养大,给他设计的陷阱。
但……那具丢了一魄的身体天天炼丹炼丹炼丹,被困在身体里的那一魄天天数钱数钱数钱。
他很快就意识到了,那一魄和身体分开的时候,分别记住了两个执念:一是治病救人;二是要收诊费。
于是身体每次免费给人诊治一次,那一魄就打着小算盘记上一笔。瞧着宗门把这小医修当成治病的傀儡用的,仗着这小奸细丢了一魄,就为所欲为把人当傻子使唤,姬无恕竟生出了浓浓的戾气。
好歹是给他养的,专门来对付他的天阴之体,见她好骗就连诊费都不给,好好的一个奸细,穷得只能天天去吃辟谷丹果腹。
他的眸子阴沉得很,虽然没把天机宗放眼里,但是一想到对方这么对待这要送他身边的奸细,他就忍不住冷笑。
这是瞧不起他?
等到他看到小奸细终于修炼出来了识海,便顺势进去看了一眼。
都说识海随着人的性格,都呈现出来不同的样子。
他第一眼看见的不是鸟语花香,而是那一魄认认真真记下来的累积数百万灵石的账单,挂在识海里最醒目的位置。
姬无恕:……
当然了,舒甜甜的十来年傻瓜生涯,也不全是小可怜,她也时常给宗门的诸位长老气受的。
师门不是没有教育过她奸细应该做的事,可是那身体丢了一魄,就是个傻瓜。
长老和她讲话像是脑瓜子穿了一条路,左耳进右耳出,打个比方就像是:你问她听懂了没,她说我不叫马冬梅。
你问东她答西,培训她的所有长老好几个都差点气出了心魔。
偏偏这个身体是个真傻,谁也不能怨怪一个丢了一魄的孩子。
天机宗渐渐的就放弃了教会她作为一个奸细的职业素养,毕竟千年里就一个天阴之体,傻是傻了点,还能不要了不成?
青年也就看那小奸细傻瓜似的,很快就顺理成章把注意力放在了那困在识海里的一魄——毕竟,那一魄才是真的有清醒神志的存在。
万一宗门教的,身体不会,那一魄会呢?
他饱含恶意的准备听听她的心声,探进了她的识海,就听见了她满脑子的阿巴阿巴阿巴。
?
十来年被困在身体里啥也做不了,是一件很难受的事,但阿飘状态的舒甜甜很会自得其乐。不仅仅经常发出阿巴阿巴的痴呆之声,以避免把自己憋疯,有时候也唱两首小毛驴,丰富娱乐生活。
最离谱的是,这一魄还觉得自己很聪明,一边觉得自己的身体是个傻瓜,一边耿耿于怀的算账,整个回忆充满了算盘的噼啪响。
其实比身体也聪明不到哪里去,都只关注炼丹和医修,因为时常走神,愣是没有发现宗门对她的态度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就这,奸细?
天机宗,呵。
此时此刻,长发青年垂眸看着缩成一团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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