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防守得针扎不进,水泼不进,最重要迟迟没什么行动,没动作便没漏洞,这让高天成跟阿东连下手的机会都没得。
然而让他们深感意外的还是万茜。
“你们这次来究竟有什么事?”万茜单刀直入。“你们两个可以说休闲,可以说公干,说什么都成,但是我不信,一定有事发生,对不?”
万茜手里正端着一杯酒,那酒杯几乎挡住万茜大半张脸。
“说出来。”万茜倒不着急索要答案。“说出来看我能不能帮忙,不过有生命危险的不要给我说,你也看得到,我上有
老下有小,人生到今天实属不易。”
这话说的倒是真的。万茜能有今天实属不易。一夕,几人仿佛回到从前,然而从前太过遥远。人生有个可以让自己再幸福一个度的定律,别回头,快乐悲哀都别回头。
我从前就听过一个故事,说一个女人被丈夫抛弃,终日惶惶,以泪洗面,逢人便讲过去种种殇,渐成祥林嫂,搞得大家到最后都躲着她走。后来遇见一位高僧,又说起这段不堪往事。高僧问,说这件事儿于你来说是不是像大便一样令人恶心?
女人点头答是。
“你天天把这坨大便拿出来逢人给人家看,人家恶心,你也恶心。”
女人沉思片刻,点头醒悟。
所以凡人间悲欢,过去的事尽量让他过去,悲让它过去,别让自己沉溺其中,欢也让它过去,别让自己裹足不前。
人活一世,其实考量智慧。智慧稍微差一点都有可能万劫不覆。
“往事不必再提。”万茜眼风扫过桌上众人。说是这么说,自己却先湿了眼眶,高天成知道她想起另外一个万欢。她拼了性命,仍旧没能护他周全,而且,如果不是她被卷入这场是非,万欢绝不至于如斯下场。
阿东也颇感慨,眼前这个叫万茜的女人可怜。不是别的可怜,首先身世就堪怜,后来万欢的离开她生命如遭灭顶,再然后遇见李剃头,李剃头那人不太懂什么风花雪月,这也就罢了,最重要又死于非命,现在遇见这个金姓男人,这男人应该会是万茜的另外一个劫。
酒入愁肠,人更愁。
阿东拿起酒杯来,也不理别人,自斟自饮。
然后是另外一杯,再来一杯,还有一杯,到后来他自己也记不清楚自己究竟喝了多少杯。总之足够让他醉。
阿东好久没有醉过。不敢醉。哪怕是跟阿雷喝,也不敢醉。醉了会吐出自己的心事,而他不想吐出那些心事,哪怕他们像被沤了许久的破抹布一样,他仍旧想把它们珍藏在自己心底。他什么也不想说,生活和命运都知道自己曾经给了他些什么,他们心里有数,没必要把所有要说的话都挑明。那就没有意思了。
万茜没来劝阻,每个想醉的人都会醉,就像每个想死的人一定会寻找到结束自己的最佳途径一样。
高天成也没劝,高天成知道他为什么想醉。能醉是福,一直保持清醒的人最可怜,因为没有倚仗,所以从来不敢醉。
高天成不想醉,他只想清醒。他倒不是什么可怜人,他是真没什么心事搁在心里想让自己醉一回。他需要清醒,他这种人再想醉就是矫情,类似有的人已经有了全世界,却还在为自己丢的一根针大动干戈,这种人赢惯了,被命运惯坏了,便输不起。
他高天成不
是那样的人。
他赢得,输得。
更何况命运对他眷顾,到目前为止,他还没真正输过。他想拥有的都在自己身边,该当满足。
高天成拿过酒杯,又帮阿东倒下一杯,珀色液体缓缓流淌,发出美妙而诱惑的声音。阿东毫不迟疑拿过去,然后一饮而尽。
万欢不懂大人们的纠结,他坐在一旁认真的打着嗑睡。还是姓金的那男人率先发现,然后两条长腿跨过一张椅子,一把抄起万欢来,将他抱在怀里。
“你们喝。”他轻声说,“我把他先送回卧室,他困了。”
他声音被压得极低,动作小心翼翼,万欢在他怀里调整了一个更为舒适的姿势,然后伸手搂上他的脖子,放心的闭起眼睛。
高天成留意到他脚步也放得很轻。
不像是装的。他心想。他这么对万欢。高天成抬起头来看了一眼万茜,又看一眼阿东。暗忖:他对万茜也不像是装的。
手指轻扣杯壁,声音单调而执着。阿东显然已经醉了,这时那男人不在,高天成很想出言提醒万茜。
女人在爱情里总是会雾里看花,她到底有没有认清那男人的真面目?但他仍旧有顾虑,假如杀错,他变成了挑拔离间的那个人,若人家原本是段好姻缘,万茜恐怕会恨我一辈子。
正躇踌间,金姓男人回来。
重新落座,阿东抬起醉眼,他竟然是朝他首先发难的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