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p;冷不防他一天不在家吃饭,我自己一个人倒觉空落落的冷清,竟不自觉边吃边等,从前每一餐饭我都吃得像行军打仗。
半个小时后,他仍旧没回来,我饭已吃得七七八八,再吃不下去什么。心里竟觉莫名气愤,气愤什么呢?平常有时恨得他牙根直痒痒,总巴不得他横尸街头。
我心头烦乱,起身离开餐桌,老保姆年龄不小,却眼明手快,早拿了件外套帮我披上,边披边也不知是在自言自语还是在说给我听。
“先生吩咐了,您爱冷,不能着凉。”
“您姓什么?”
我还是头一次跟她正式谈话。
“王。”
“王姨。”
老保
姆有些受宠若惊。
“我哪敢当,您叫什么都成。”
我朝她虚弱笑笑,径直走到窗前,以为是无意识,却谁知一眼看出去,竟是在看夜归人。我仔细辩明来来往往走在园区里我目之所及的每一个人,很快,我意识到,我是在那看似陌生的人群中间寻找一个熟悉的身影----张若雷。
意识到这一点,我轻皱眉,颇有些心烦意乱。
王姨从旁察颜观色,反倒看出头绪来。
“先生来电话了。”
“嗯?”
“先生来电话了。”
“噢。”
我装作漫不经心。
“说会晚点回来。”
“没说什么事儿?”
“那没说。”
王姨人倒精明,马上补充完整版本。
“先生原话是这样说的。‘王阿姨,我今天大约晚点回去,多晚不一定。如果太太要是问起我......算了,太太也不一定能问起我来,兴许我不在她反倒能多吃几口。算了,总之,我今天会晚点回去。你们照顾好太太。’”
王姨说完,偷眼看我脸色。我默不作声,黑一张脸朝卧室走去。
“如果先生问起,”
王姨亦步亦趋。
“我怎么答。说你问起他来了么?”
我眼一横。王姨倒也真识相,真不知他哪儿寻着这么个冰雪聪明的人物。
“呸呸呸,该打我这张老嘴。您可从没问起先生来,是我主动跟您汇报的。”
我觉这样多少有些矫情,但仍旧从嗓子眼儿里“嗯”出一声来。
拿了本书,和衣躺在床上,书看不太进,睡又睡不着,出去洗漱,王姨的耳朵跟野兽一样似的灵敏。早候在门边,我开门吓我一大跳。
“太太,洗洗?”
“嗯。”
“水我刚放好,防滑垫也已经放好,您在里面一定注意安全。”
我朝她笑笑,“谢谢你,真周到。”
王姨脸上绽开笑容,我倒也真还是头一次夸她。
我动作不快,身体一天笨似一天。沐浴完出来已将近十点,张若雷竟然还没回家。罢了,管他呢。洗完了澡舒服不少,又有点儿累,该能睡着。可躺着躺着辗转反侧,竟久不能入睡。
王姨没多一刻在门外敲门。
“太太,我听您睡不着。”
我屏住呼吸,后来一想,她耳朵不至于灵敏到能听得清楚这门里我的呼吸声吧,但还是把呼吸放缓没应承她。没一会儿,我听见门外重归安宁。
强迫自己闭上眼睛,强迫自己数绵羊,却越数越精神,到后来不得不颓然放弃,爬起身,出去,王姨竟还候在门口。我十分惊讶。
“你不回房去睡觉吗?”
王姨坐旁边,一脸疲惫。
“先生原先就有交代,只要他不在家,我不能离开这
门口寸步。”
我愕然。
“那他要是整夜不回来,你在我门口睡?”
“啧啧啧,”王姨边走过去帮我倒了杯水边说。“门口睡?怎么敢睡?你不见先生凶我们,跟我们生气,你有个闪失我真怕他会宰了我们。我们打工的无外乎图多赚几个,先生出手是真大方,不然我可不当这个差。”
王姨可能意识到自己说走了嘴,马上给自己打圆场。
“不过说实话,给先生、太太当差,倒还是很有福气。只要你没事,你高兴,你不跟先生别扭,我们的日子轻松着哩。”
她把水递到我手中,“先生刚来电话。”
我接过水杯的手不自觉定在半空。
“问起太太,我原话这样回的。‘太太晚餐吃的不多,还不如先生在家时吃的多。在厅里窗前站了一会儿,不知看些什么。后来洗了澡却久久睡不着。’”
我将水杯递到我唇边,喝了一小口,那水沿我喉咙下行,“咕噜”一声入胃。
“先生说,他一会儿就回来。”
我咳一声,差点儿把水全部呛出来。
我接下来说的话颇有“此地无银”的意味。
“我又不是因为他不在家睡不着。”
“那是那是。”
(本章完)